投石死水

沈去矜拿到陳樹知微信號碼是在兩天之後。

沈玉辭用齊樂小號的名頭加了這個陌生男人，仔細觀察了他的朋友圈，確定這起碼是個看起來正常的男人後，才把那串數字抄在紙上給了沈去矜。

沈去矜卻不急著見面了，加上微信之後也沒聯系過。

遂城不大，年輕人少，像沈去矜這樣一天到晚呆在家裏無所事事的年輕人更少。

社區的婦女主任來過家裏幾次，每次走的時候臉上都帶著些欲言又止，直到這次撞上沈玉辭也在家。

主任徹底坐不住了，站在巷子口拉著沈去矜的手：“小沈啊，你說你從小就搬過來了，不管別人怎麽說，阿姨也算看著你長大的，小時候你讀書用功在咱們這條街都是出名的，之後雖說有一筆拆遷款。你也不像我們就這幾年日子了，總要找門手藝養活著自己對吧？”

沈去矜哭笑不得，努力抽回被緊握的手：“阿姨，我……”

主任立馬打斷：“你這孩子，別多說，阿姨都懂。最近腫瘤醫院那邊設的有志願者崗位，阿姨有關系，把你推薦過去先幹著。一天五十塊錢，就是聊聊天，陪著病人散散步什麽的，不辛苦。”

沈玉辭在背後插嘴：“姑，你去吧，反正離你走還要一段時間呢，每天在家也不是個事兒。”

“回屋寫你的作業去，”沈去矜一巴掌拍到沈玉辭後腦勺，磚頭笑盈盈，“阿姨，我不是沒工作，我就是……”

“好了！不用多說，阿姨今天為你舍這個面子，下周一你就去上班。”

沈去矜避無可避，勉強扯出個笑模樣。

阿姨滿意笑笑。並且真的按照答應的那樣，隔天就送來了志願者馬甲和工作上司的電話號碼。

沈去矜趕鴨子上架被迫開始了早九晚六的打工生活。

負責對接沈去矜的是腫瘤科的護士長，姓張，和婦女主任是表姐妹。

醫院的病房大同小異，只是癌癥病房也沒什麽區別，只是氣氛不同。

張護士帶著沈去矜在護士站混了個臉熟，目的地是二樓盡頭的病房。

“這邊其實是縣裏剛建的臨終關懷病房，一間三個人，兩個是沒有家屬的退休老人。醫院有護工項目，你只要白天來，陪病人聊聊天、解解悶就行了。”

沈去矜站在門口，透過玻璃窗看進去，只有最裏面的一張病床拉著簾子：“兩個老人的話，那張床住的誰啊？”

“那是個年輕人，生病了之後自己和家裏人商量之後搬過來的。”張護士提起來臉上還有些惋惜，“說起來，和你差不多大，年紀輕輕的，可惜了。”

“病得很嚴重嗎？”沈去矜站在那兒，看著裏面。

“去年春節查出來的胰腺癌，今年夏天能不能過去還不一定。”張護士的語氣摻著些司空見慣的熟稔，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像是一汪死水，“走吧，帶你進去見見他們。”

病房裏的老人都很熱情，看到年輕小姑娘更是高興。

“小張護士長，這是找了個小孩子過來給我們帶哈！”中間的老太太笑瞇瞇的，從桌子上摸老花鏡。

張護士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，很熟稔的樣子：“那是，小沈可是我的小情報員，以後誰不好好吃藥，我可都知道。”

沈去矜很少和長輩相處，一時沐浴在這種關切的目光裏只覺得無所適從，張護士拍著肩膀催她做個自我介紹。

沈去矜尷尬的扯了扯嘴角，露出幾顆牙：“爺爺奶奶好，我是小沈，以後白天就是我在這兒陪大家了。”

爺爺奶奶們相當捧場，鼓掌起勁的像是在看春晚小品。

喝彩一片，沈去矜也放松了不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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